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蜀将(叫我Justin就好了加更2/2) (第1/2页)
谷烟大漠。
暴雨倾盆,四境泥泞,暗处的小道上正有一支车队疾驰着。
哭声遍地,漆黑的棺椁摆在车中,下方众修皆低头而泣,显得肃穆,最上方的男子一袭白衣,显得失魂落魄。
直到一旁的修士来问,他才恍然醒悟,低眉道:
“到何处了?”
对方安抚道:
“族长放心…四处兵荒马乱,都是逃难的人,我等车驾极快,大漠横穿不过一日。”
庄平野神色恍惚,默默点头。
吴国的动乱不是一日两日了,庄家一直听在耳中,却从来没有离开的心思——这可是金羽宗!天下乱成什么样子…难道能乱到金羽宗的腹地?难道能席卷整个大漠?自家老爷子庄成还在外替金羽平乱…能起什么大乱子?
当时妻子李行寒闭关,他庄平野一路南下,在惯常的坊市里偷偷隐瞒身份点了歌姬,突然听说有人杀进大漠,又接到自家老爷病危的消息,这才幡然醒悟,什么也不顾了,一路狂奔回家中。
庄成当时躺在榻上,这位老道人散修出身、以符剑闻名大漠,一辈子小错不少,大错不犯,晚年更是将庄家推向巅峰…在大战中身负重伤,竭力逃回,弥留最后一口气。
庄成根本没有理这晚辈,而是将闭关的李行寒请出来商量,两人对了对局势,察觉不对,不等湖上回信,老爷子做出了他此生最后一个英明决定。
‘逃…立刻逃!’
庄氏是大漠上的大族,又是历史悠久的筑基世家,一度攀上了望月湖的衣角,很是显赫,在郡中的势力无人能及,却什么也不要了,也不敢飞,将所有的族人灵物运了十几辆马车,偷偷连夜出城,一路向东。
庄老爷子庄成还未气绝身亡,又怕身死异象惹人注意,便将自己封在棺椁等死,一众人脚不沾地,疾驰而去。
直到此刻,庄平野手脚仍在发寒,入了车中,见着妻子仍在棺椁旁输送法力,颤抖着来嘘寒问暖:
“可要歇歇…”
李行寒摇头。
她的眉宇成熟了许多,多年的宅间经历也让她多了几分干练,只是此刻心中略有思虑。
‘金羽宗竟然不是和平交接…而是大兴杀戮…致使家中的判断多了些失误…’
庄家对吴国的变动不是很了解,可李行寒是有些消息的,也知道金羽宗极可能要并入新朝…庄家毕竟是金羽的人,湖上便没有什么越俎代庖给出指示的意思,却没有想到西边的兵马直接大开杀戒,一路屠戮而来!
这倒是让她暗暗叹气,看着狼狈的丈夫,默然无言。
庄平野在外头的那点事她并非不知道,她心中也明白庄平野来湖上自然不可能是对她一见钟情,金屋藏娇也好,寻欢作乐也罢…好歹人聪明,把事情处理的很周到,不让她李行寒难堪,这么多年倒是相敬如宾地过来了。
她早些时候有些异样,后来慢慢也习惯了,替他处理族中事务之余,修行练剑还来不及,自然不会去强行改变一个人的天性——十有八九反倒惹得四处不安,鸡飞狗跳。
‘我最钟情的是剑,也不应要求他最钟情我。’
可如今的变动天翻地覆,可能是知道自己余生可能都要在妻子娘家的鼻息下苟延残喘,庄平野的声音极为柔和,往日那些藏在骨子里的不卑不亢也不见了,甚至有些担心她秋后算账的提心吊胆。
这反倒让李行寒有些怜悯了,庄老爷子抓着她的手泣下恳求的场景还历历在目,她只摆手道:
“你不必怕,老爷子既然能拖着重伤从前线一直回到大漠,一定有神通使力,金一上宗也不可能不知道…应当是碍于什么约定无法直接下场,默默使力而已。”
庄平野本是明白人,一点就通,暗暗松了气,却依旧在看她,李行寒却在注意窗外,望见远方杀声大起,面色微微变化:
“方才过去的是谷烟庙!”
“啊?”
这让庄平野骇然一惊,低声道:
“你的意思是…西边必然有一支兵马沿着近道提前到了此地…”
“要么是想拦住大漠的修士不使之逃去湖上…要么就是提防着湖上趁乱进取,夺取大漠的地盘!”
李行寒点头,答道:
“我看是怕湖上得到消息…想出其不意,试一试夺取西屏山!”
夫妻俩在车间坐了一阵,只觉得雨水越来越大,前后的马蹄声已经被淹没,一路却畅通无阻,直到风声雨声突然一歇,车前骤然落了一人,声音威武有力:
“属下丁威锃…奉尊魏王命令,前来为小姐接驾!”
‘魏王…’
李行寒略有诧异,可丁威锃她自然认识,庄平野得了她点头,则浑身一软,叹出一口气来,眼神浮动地去看妻子,李行寒客气道:
“麻烦丁客卿!”
这软帘一掀,透进来一二分潇潇的冷雨,庄平野陪着笑招呼了这位客卿,急忙将双手按在棺椁上,轻轻敲了敲,里头全然无反应,只留下一片寂静的冰冷。
李行寒转过头去,为那位老人掉了一两滴泪,庄平野向丁威锃行礼,心中呆呆地发愣,左手有些局促不安地安抚着棺椁,只觉得心中空空荡荡——自己的父亲、那位一生威名的老爷…应当是半途闷闷地、忧心忡忡地在棺椁里咽气了。
……
谷烟庙。
大漠之中暴雨倾盆,泥泞的地面上满是灰黑色的泥水,倒塌的城墙没在水中,露出一点残破的古老碎片,天空之中雷霆滚滚,声势动天。
大漠的另一端是整齐排列开的银色兵甲,藏青色的旗帜在风中飘扬,显现出金色的【蜀】字,天顶上的车銮一一陈列,高达三丈的车轮立在云中,极具威严。
另一侧彩云滚滚,兵马显得稀疏许多,李周巍立在云里,披着王氅,着了简单的黑衣,袖有金纹,一身青铜的壮汉则持麒麟纹青紫大纛,立在滚滚的天光之中。
滂沱的雨水之中则停了几个修士,相扶着立在山脚下,显得很是狼狈。
谷烟庙本是古城墙所在,因为地利得了李氏看中,长久以来与李氏亲近,实为附庸,在古城墙倾倒之后重要性大大减弱,却也是通往大漠的桥头堡,几个谷烟庙修士都是西岸出身,被李家人扶起,相拥而泣。
‘大蜀…’
藏青色的旗帜昭昭,显然,那从楚手中夺得国祚的萧吴连最后一层皮都被踏了个干净,整片兵马仍带着浓浓的血腥杀意,昭示着一路而来的血腥。
‘这一家倒更有杀威…’
可李周巍在天空中站着,那立在血泊中的兵马倒是不安宁起来了,光彩在空中闪烁片刻,有一人领军出阵,驾风而来。
此人在天际一停,现身而出,颇为规矩地停了,拱手行礼:
“在下大蜀祁阁开国伯、定漠军节度…倪氏翃岩,见过大人!”
‘倪氏翃岩真人…’
李周巍倒听说过他,倪氏一向是剑门的左膀右臂,替剑门管理蜀地,这位翃岩真人成就神通的时间不短,一直是太阳道统的忠实拥趸。
不过如今大势所趋,自然是投到蜀国麾下去了,看样子得的官职并不小,只是派到谷烟来了。
他微微点头,答道:
“大宋魏王,明煌。”
翃岩真人略有些汗颜,强颜欢笑道:
“原来是魏王…魏王翻山而过,兴兵至此,可是有要事相议?”
这话让青年笑了笑,双手负在身后,问道:
“庙里是我湖上的人,倒成了本王兴兵至此了?”
翃岩真人后退一步,抬眉欲说些什么,又忌惮与李周巍离得如此之近,不好应对,便低声道:
“容我禀报大将军。”
可他还来不及转身,又有一男子驾风而来,抬眉睁眼,一身银甲璀璨,显得威风凛凛,在他身旁停了,皱眉道:
“节度为何踌躇!”
李周巍冷眼看他,却不想这男子同样抬眼看来,不肯有半点退让,直勾勾的看着他,竟然开口道:
“这位又是何人?”
这可叫翃岩真人尴尬起来,重新上前一步,也不答他,而是看向李周巍,缓和道:
“魏王…这位是玄武灵翊功臣…李牧雁李大人…”
李周巍不置可否,懒得给李牧雁多几分眼色,这人成就神通的时间不长,只是不知得了什么加持,看着像模像样,有一二神妙显露。
更加引他注意的是那远处银光闪闪的车驾,应当还有一人:
‘不知…是蜀帝还是哪一位。’
至今还没有金羽宗的消息,如无意外,金羽应当与长怀合力在一块,一个是金一道统,另一个是长怀仙山,实力极为可怕。
后方的李周达却有些意外,目光多了几分冰冷:
‘檀山李氏…’
李牧雁岂不知道李周巍是谁?只冷着个脸,随口道:
“魏王?我奉大将军命令,克西屏山而返,不知有什么魏王。”
此言一出,李周巍抬了抬眉,金眸扫去看他。
西屏山是分割两地的无灵之山,山势险峻,高耸入云,修为低一些的修士都翻越不过,易守难攻,镇守此地不必太多修士,一位高修倚阵防守即可…一旦叫他人得去,居高临下,险不能克,足以叫湖上寝食难安。
蜀国是不是对西屏山志在必得不好说,可望月湖绝对不可能失去西屏山!
翃岩真人面色微变,心中已然叹开了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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