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章 林如海:无耻之徒! (第2/2页)
白姨娘颇感压力的揉了揉脑袋,示意周姨娘为林如海按按肩,又开口道:“不是说这方面,在为官上,安京侯是个清正的人,定然以公务为首要之重。这等雅会的小事,想必不是他来做的,定然是下面人揣测之下的胡编乱造。”
林如海轻抿了一口茶水,沉思不语。
林府管家韩大听得动静赶忙来到堂里,却一入门见得两个姨娘都在侍奉,还不断给他打着手势,便又退了出去。
林如海倏忽开口道:“等等。”
韩大又往堂里来,拱手道:“老爷您吩咐。”
林如海问道:“下一次行船剿私盐是什么时候?”
韩大应道:“老爷刚刚回来,不如多歇息下。至于剿盐的事,何千户下午会领兵出去。”
林如海将茶盏往桌上一搁,冷声道:“下午我也去,歇息?越歇只会越生气。”
“我倒要看看,等岳凌来了,他如何解释着一摊子烂事。”
周姨娘在身后安慰道:“老爷还需闹得别太难堪了,毕竟姑娘和安京侯生活的久了,情谊定然不浅的,若是闹开了,姑娘脸上也不好看呀。”
林如海冷哼了声道:“那就看她是向着我这个亲爹,还是向着那个无耻之徒!”
……
京城,丞相府,
一顶轿子匆匆驶入了角门内,从中走出了户部尚书赵公瑾,径直便往书房里走。
丞相府管家在一旁陪着,“赵大人,近来我家老爷偶感风寒,身子不适,太医说老爷年纪大了,需要多休息,不让外人打扰。”
赵公瑾面色急切道:“若不是火烧眉毛,我也不会来叨扰安相!”
管家无话可说,只好缀在赵公瑾身后,跟着他一道去了书房。
书房内,点着清神的熏香,安景钟身上披着一方毛毯,伏在案上,不厌其烦的翻阅着家中子弟的课业,时不时的批上两笔。
赵公瑾推门而入,迈过了门栏,便再无方才与官家时的骄横,跪伏在地,道:“老师,弟子有罪。”
安景钟丝毫没有向下偏移目光,而是挥了挥手,让惴惴不安的管家先出门去了。
年近耄耋的安景钟,体态已经有些龙钟,开口便是苍声,“若是无错,你也不来。”
赵公瑾斟酌半晌,才又开口说第二句话,“老师,弟子主持的改稻为桑出事了。”
安景钟皱了皱眉,放下了手中的纸笔,第一次看向了下方跪伏的赵公瑾,问道:“此事不是议过了,呈上《千里饿殍图》之时,我便让你们收敛一些,如今算着日子岳凌已经抵达苏州,还能生什么事?”
赵公瑾声泪俱下道:“我是传信,让他们不要再做了。可他们利欲熏心,非要执行,还做出了毁堤淹田的混账事!”
“毁堤淹田?”
安景钟咬了这四个字,顿时瞪大了眼睛,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了惊恐之色,渐渐往后仰倒,靠在了椅背上,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。
这般景象将赵公瑾唬了一跳,赶忙上前,将水递到安景钟面前,搀扶着道:“安相,安相,您保重身子,别急,别急。”
安景钟的身子微微颤抖,良久才回过神来,叹道:“不急?你们是要将天捅破了,才将消息传上来?!”
赵公瑾也脸上也是苦涩,“是陛下偏听新党,他们想要做成些事,为朝堂助力搏得陛下的信赖,才不得不在江浙做事,心也是好的。不是有意要瞒着老师,只是怕老师年纪大了,太过担忧。”
安景钟闭目深吸了一口气,不愿再理会赵公瑾了,淡淡开口问道:“书信呢?在哪?”
赵公瑾立即将怀中的书信取出,奉了上去。
安景钟将书信摊在案上,躬身扫视着。
赵公瑾还不忘解释道:“如今杭州改的小有成效,陛下也曾在朝堂上褒奖过,这是我们的机会。只是苏州突然冒出个朱怀凛,非要反对此事,江浙是我们的老家,在此地做成了事是最大的功劳,宫里也都看着呢。”
“任何事只要能统一口径,都没有办不成的,他们便想借此以河堤失修为名,淹田改桑,可谁知又有个漕帮协助赈灾,出来搅局,大义上就占理,还没办法管他们。”
“改稻为桑推不下去,如今安京侯又到了苏州查证,他们危在旦夕啊。”
安景钟看着这个多年的弟子,皱眉问道:“他们远离朝堂看不明白,难道你也看不明白?陛下和先帝不一样,陛下有他的做事标准,他要是的清正能臣。”
“已经不是先朝只求成效的时候了,便是结局是好,将来翻起案卷,谁能善终?”
“这……”赵公瑾一时语塞,不知该如何是好,重复道:“新党主持清查土地,在朝中内外得罪了不少的人,若是此刻我们做成了改稻为桑,那将会有大批的人都转而支持我们。”
“江浙是我们经营了几代人的老家,这不能丢啊老师。”
安景钟瞪眼道:“你知道毁堤淹田的事?”
赵公瑾颔首,如实道:“知道。”
“蠢材!”安景钟忽得怒道:“从眼下开始,你就不知了,明白吗?”
赵公瑾愕然的望向安景钟,“老师,那他们?”
“让他们自求多福吧,谁也保不住他们。”
说着安景钟背着手起身,“折腾吧,我没几年好活了,看看你们还能折腾多久。”
待安景钟离去,赵公瑾仍旧站在原地,久久难以回神。
一旦江浙事发,毁堤淹田,谋害知府的大案都会揭露出来,江浙的这一大旋涡,能够让留存在江浙的守旧党全军覆没。
而且江浙是他们的老家,这种事情是绝对无法容忍的。
若是发生,守旧党会彻底在江浙失势,再无法与新党竞争了。
倘若失了大势,如今国库亏空之下,隆祐帝未尝不会不念旧情,向旧党人拔刀。
毕竟真正一本万利的买卖是抄家。
赵公瑾的双脚微微发颤,才要走出门去,却又将桌上方才老师批阅的小儿课业上,用红笔深深圈着了两个字。
作为科举高中的甲榜的进士,赵公瑾的记忆力相当好,方才他来搀扶老师的时候,桌上还没有这个圈。
“有用?”
赵公瑾深思片刻,若有所悟。
……
苏州府,枫桥驿,
好生休息了一夜的岳凌,在小姑娘的环绕下,也是穿戴了整齐。
小姑娘们都让开了,林黛玉来到岳凌的身前,最后为他整理了下衣襟,才笑着道:“岳大哥去忙吧,怎好整日只陪着我们嬉戏玩闹,外面还有苏州城的百姓,在等着岳大哥来主持公道!”
岳凌揉了揉林黛玉的脑袋,如此乖巧,实在让他心中一暖。
“好,待将此处都打理好了,我便带着你们往外走一走。”
“一言为定。”
林黛玉抬起了手,习惯性的想和岳凌勾一勾手指,但是当着众多小姑娘的面,她不好做这个亲昵的动作。
毕竟前一晚才说了别人,她怎好自己就违背了,当着别人的面,自持二字要铭记于心。
林黛玉背下了手,还是盈盈笑着,望着岳凌。
“对了,你到了苏州,也该往家中写封信了。跟林大人也说一声,虽然舟车劳顿了,身子也无恙,免得他担忧。”
林黛玉微微颔首,“好,都听岳大哥的。”
岳凌转身离去,接过下人备好的马匹,便骑马而去。
林黛玉站在庭院内,望着岳凌离去的背影,暗暗叹出了一口气。
“姑娘,要写信吗?我去研墨了?”雪雁偏头打量过来。
直到再望不见岳凌的背影了,林黛玉才撇撇嘴应道:“写封信而已了,不急的。”
而后揉了揉小腹,“我好似又有些不舒服,还是先回去歇下吧……”